陪伴重度障礙孩子從年幼到老!聖安娜之家發起群眾集資,盼疫情下照顧不停歇

by 劉郁葶

(聖安娜之家於 1972 年由荷蘭籍白永恩神父創立,50 年來服務逾千位身心障礙孩子。圖片來源:白永恩神父基金會提供)

「雖然名為『助人工作』,但身障只是在某些地方不方便,而我們剛好有能力協助。這是他們的權利,而不是我們在救濟他們。」在社會服務領域深耕 30 年的鍾榕榕,從年輕到中年,把人生最菁華的歲月奉獻於這個專業,現今為白永恩神父基金會的執行長。

白永恩神父基金會附屬的聖安娜之家,位在台北士林區中山北路,和其相連的天母天主堂,紅磚瓦牆的建築外觀,十字架豎立在三角屋頂的尖端,在商業住宅區格外顯眼。聖安娜之家於 1972 年(民國 61 年)由荷蘭籍白永恩神父創立,早期是全台最負盛名的「身障孤兒院」;50 年來服務 1,100 位身心障礙孩子,其中高達 9 成以上為重度或極重度的障礙者。

近期,白永恩神父基金會推動聖安娜之家《重度障礙者照顧》集資計畫,希望集結大眾力量,填補因高齡照護、設備老舊所產生的資金缺口,讓聖安娜之家能持續為重度障礙孩子提供照顧服務。

(早期台灣社會對身心障礙的概念普遍落後,因此常出現父母將身心障礙孩子遺棄的情況。圖片來源: 白永恩神父基金會提供)

早期常撿到「棄嬰」!家庭照顧重障孩子負擔大
談起機構的創立契機,白永恩神父基金會執行長鍾榕榕分享,在照護身心障礙者領域,歐洲的腳步走在台灣之前,荷蘭早在 1970 年代前就有「聖安娜之家」。白神父來台後,便將國外經驗複製到台灣,並在士林一帶建立「聖安娜之家」

鍾榕榕點出,早期台灣社會對身心障礙的概念普遍落後,認為是「上輩子做了不好的事」的因果報應,因此常常會出現身障嬰兒被遺棄的情形。過去曾有未婚懷孕的媽媽生下身心障礙孩子,在當時連「婚前懷孕」都不允許的風氣下,未婚媽媽會想盡辦法送孩子來教會,期盼教會收養或出養到外國。對此,白神父都能充分理解,並誠心接納每一個孩子。 

除了社會風氣,照顧身心障礙孩子,往往比照顧一般孩子耗費更多心力。鍾榕榕說:「當家庭有身心障礙的孩子,醫療、經濟負擔變得沉重;也會面臨外界社會的不理解、排斥,甚至覺得很沒面子。」舉例而言,對許多家庭來說,如何為孩子找到合適的醫療資源?為一大挑戰。同時需面對「由誰來照顧孩子」的問題,家庭成員可能需放棄職涯發展,投入大量時間照護身障孩子;若找專業保姆,也是筆高昂的開銷,這些都將對家庭經濟帶來衝擊。 

在種種挑戰下,使得早期經常有「嬰兒被隨意遺棄」的情形;隨著社會觀念進步,現今較少出現類似情況。早年的棄嬰在聖安娜之家長大、邁入年老,機構成為他們唯一的依靠;除此之外,機構也收容由家長或其他機構轉介來的身心障礙孩子。

(鍾榕榕觀察,儘管孩子不善於用言詞表達,但這不代表無感,他們將許多感受都銘記在心。圖片來源: 白永恩神父基金會提供)

不善表達不代表無感!孩子將點滴感受銘記在心
鍾榕榕說,由於聖安娜之家的孩子,多半患有唐氏症、腦性麻痺或罕見疾病,在智能、視力、聽力有受損情況。普遍來看,身障孩子們都有肢體障礙,例如無法走路、自己翻身;而部分則有多重障礙,因而在學習與人際互動上有諸多困擾。另一方面,孩子也較難使用複雜的語言,表達自身想法與需求;因此需要從單詞中,拼湊出他們想傳達的意思。

鍾榕榕表示:「我們的工作人員都很厲害,有時候照顧久了,孩子一皺眉頭,都知道他要幹嘛。工作人群是非常細心的,每天朝夕相處,細心去觀賞他們的需要。」此外,隨著科技日新月異,如今照顧者能透過輔具了解孩子;比如重度腦性麻痺的孩子,可以用平板表達想法,讓大家更知道他的需求。

儘管孩子們語言表達不流暢,但鍾榕榕認為:「障礙只是表象,無損於人跟人之間的真誠互動。」她分享,有些唐氏症的寶寶很活潑可愛,和孩子變熟後,他們會迫不及待分享生活近況,以及彼此共享的回憶。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,她曾帶幾個唐寶寶到淡水遊玩,後來每次當孩子看到她,就會笑著說「船」,因為想起從淡水坐渡輪到八里的場景;還有「冰」,回想一同吃冰淇淋的記憶。 

鍾榕榕說,「我覺得這個很珍貴。」在經過長時間相處與了解後,「他們不是我們想像的,好像對什麼事沒有感覺,或者不會溝通。其實在他們的腦袋和心裡,對很多事情是很清楚的。只是你要更多了解他們,才更知道他們要表達什麼。 

(多年來,莫莫爸爸一直很感謝聖安娜之家的悉心照料;圖為莫莫爸爸餵食女兒的畫面。圖片來源: 白永恩神父基金會提供)

陪伴孩子從年幼到老!聖安娜之家讓家屬放心
聖安娜之家細膩體察障礙者的需求、對孩子的悉心照料,也大幅減輕家屬的負擔。長期待在聖安娜之家的莫莫,一歲時喝奶嗆到,送醫後因缺氧太久而肢體全癱,導致重度腦性麻痺。莫莫的爸爸莫偉鵬回憶,因為從來沒接觸過身心障礙孩子、不知道如何照料,在家照顧時相當困難,便在莫莫一歲半時送她來聖安娜之家。

莫偉鵬說,除了日常生活照料,聖安娜之家每天都幫莫莫按摩,如果沒有幫她物理治療,手腳容易萎縮;另外也會照顧口腔問題,「聖安娜之家的人都很專業,比我們自己在家照顧要好很多。」如今莫莫已在機構待了 33 年,「做父母的覺得,把孩子放在聖安娜之家,讓我很放心。

在聖安娜之家,許多孩子和莫莫一樣,從年輕到年老,一待就是數十年。然而,這些重度障礙的孩子,卻比常人面臨更快速老化的過程。多數人年約 50、60 歲開始面臨更年期、關節退化、三高等問題;然而部分服務對象不到 40 歲,體能各方面已像 60、70 歲的老人,膝蓋甚至要打玻尿酸。過去他們能扶著輔具走路,現在要坐輪椅才能移動;原本能自己翻身,現在需旁人協助。

鍾榕榕說,聖安娜之家的工作人員都相當資深,有 20~30 年的經歷,陪伴孩子從年輕到老;例如教保組長照顧孩子已有 40 年之久,今年即將退休。

(疫情使得聖安娜之家的工作量大增,但沒有一位成員因此離開,令鍾榕榕欣慰。圖片來源:聖安娜之家 facebook 粉絲專頁

 疫情大幅增加工作量!團隊成員依舊堅守崗位
然而,近兩年來,受 COVID-19 疫情影響,使機構的工作量增加不少。由於個案為重度身心障礙,若不幸染疫轉中重症的機率高,因此聖安娜之家採取嚴格防疫措施,不敢有絲毫怠慢。除了日常照護工作,還需量體溫、管制訪客進出、幫孩子快篩等等,以及每天數小時的清潔、消毒。

過去聖安娜之家有志工協助,如今擔心志工有確診接觸史,因此並無開放志工進來,所有工作都由工作人員負責。在確診通報上,聖安娜之家亦建立一套 SOP:若個案不幸確診,將透過視訊問診領藥,感染者將隔離在獨立空間,由專門工作人員照顧,以免疫情擴散。

疫情也減少孩子接觸外界的機會,過去團隊會帶孩子們到戶外散步,或參加旅遊活動,如今這些活動不得不停擺。孩子因長期待在機構內,情緒容易產生波動,如何安撫其心情,讓孩子不會無聊煩悶,也是疫情下的挑戰。

鍾榕榕說:「我真的很感謝我們工作人員。沒有一個人這時候跟我說:『我不要做了』。」她衷心期待疫情盡快結束,如此孩子能回到正常生活,也將減輕工作人員的負擔。

(疫情衝擊聖安娜之家的經費,團隊盼透過群眾集資,募集日常照顧的資金。圖片來源:聖安娜之家《重度障礙者照顧》集資頁面

疫情衝擊經費!盼群眾集資讓照顧不停歇
不僅如此,疫情更衝擊聖安娜之家的經費。鍾榕榕說,過去聖安娜每年會在百貨公司舉辦園遊會以籌措經費,這兩年因疫情而停辦,園遊會收入歸零。此外,之前有部分社會人士會透過參訪認識聖安娜之家、進而捐款,目前因疫情暫停參訪。 

疫情也減少大眾出門匯款的機會,加上過去部分資金來自海外捐助,但自 2002 年白神父去世後,海外捐款下降不少。鍾榕榕表示:「種種累積下來,減少很明顯,去年應該少了幾百萬。」因此,團隊在 2022 年 6 月初,發起聖安娜之家《重度障礙者照顧》集資計畫,期望透過群眾集資,「讓大家不用出門,在線上就能了解聖安娜,知道機構此時非常需要大家的關心跟幫助。

鍾榕榕指出,照顧一位重度障礙者每月開銷近 7 萬台幣,這些支出包含人事費、水電瓦斯、生活用品費、餐食費、管理費、課程費與輔具等項目。當中占比最大的項目為「人力照顧費」,因聖安娜之家提供 24 小時全天候照護,分成三班制,每位照護員平均照顧 4~5 名個案。

聖安娜之家的水電、瓦斯 24 小時全日供應,考量孩子狀況特殊,若長時間躺著容易燥熱,因此室內需維持舒適的溫度,避免其受影響。同時也希望孩子身體沒有異味,因此每日會幫孩子洗澡、清潔,且更換尿布頻率高,這些都是機構開銷龐大的原因。 

(鍾榕榕點出,由於聖安娜之家的孩子家庭資源薄弱,機構是照顧者、決策者,是孩子的全部。圖片來源: 白永恩神父基金會提供)

聖安娜之家是照顧者、決策者,是孩子的全部
聖安娜之家在孩子的終其一生中,扮演什麼角色?鍾榕榕以在社福耕耘 30 年的經驗分享,她觀察其他機構收容的孩子,多半有原生家庭,因此孩子晚上或假日會回家,許多事由家人做決定。聖安娜之家不同之處在於,這些重障孩子多半為孤兒,「雖然他可能還有家,但父母都不在或年紀大,家庭資源非常薄弱,連過年過節都不回家。 

鍾榕榕說:「聖安娜真的就是他們的家。我們就是他生活的決策者跟照顧者。我們提供給他們的生活,真的就是他們的全部。那個壓力很不一樣,承擔也很不同。

當重度身障的孩子被世界遺棄,聖安娜用無私的愛接住他們,給他們一個溫暖的家。走過半個世紀,聖安娜之家盼持續陪伴孩子;就讓我們一起用行動支持,力挺機構度過難關、讓孩子安心長大! 

>>> 點我前往聖安娜之家《重度障礙者照顧》集資計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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