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台南師範學校。圖片來源:湯德章家屬湯聰模先生提供。)
2020 年 5 月,台南市文化資產保護協會發起集資計畫、緊急號召群眾集資買下二二八烈士湯德章的故居現址,單月內累積破 4,000 人贊助。「湯德章」是誰?為何台南市政府將他受難的 3 月 13 日定為「正義與勇氣紀念日」、將他受難之地更名為「湯德章紀念公園」設立雕像,又為何需要藉由群眾集資保留他的故居?
出身貧而不屈,少年湯德章為母嗆師長
多次避不出席 228 追思場合、婉拒媒體採訪與政治人物拜訪的湯德章之子湯聰模,在莉莉水果文化館老闆李文雄的溫柔問候下,漸漸願意聊起早年從長輩或哥哥姐姐口中聽來的,那些關於湯德章的故事。例如,家境貧困的湯德章面臨爸爸早逝、媽媽替人縫補衣物維生,他就讀噍吧哖公學校 (今台南玉井國小) 時天資聰穎、成績單名次非一即二,更以羨煞旁人的優異成績考進台南師範學校 (今台南大學),包吃包住免學費還能拿零用金。
然而,湯德章並沒有取得台南師範學校的畢業證書。讀到三年級操行不及格被退學,起於上課時老師看到湯德章衣服上有繡縫的補丁、數度唸他「不整齊」,要他改進。這話湯德章聽不下去,認為師長刻意刁難:「我又沒犯法、沒做錯事情,這衣服破了是我媽媽親手幫我縫補的,你不能體會我媽媽多辛苦,還要求我改進?」湯德章氣得脫下衣服往老師臉上一丟,「我不要讀這種學校了」。
(湯德章從日本回國後,初在忠義路租屋開業,後購屋於南門町三丁目 32 番地 (今友愛街 115 巷 11 號),隨即改於此開業。圖片來源:湯德章家屬湯聰模先生提供。)
親筆寫下「退學紀念」,光輝人生毀於二二八凌虐
「這就是湯德章的個性!」李文雄笑說,湯德章被台南師範學校退學後買來一些自學的書,還親筆在書籍扉頁寫下「退學紀念」四個大字,認為那是值得慶祝的日子,沒有什麼好感傷。人生中最高文憑只有一紙小學畢業證書,這樣的湯德章卻靠自學苦讀通過考試擔任警察、升任「警部補」,而後又赴日旁聽法律系課程、考取律師資格回台執業,立足鄉里宣揚人權與民主思想。
一心回台為民服務的湯德章,閃著光的人生看似要一路向上,卻在二二八期間慘遭國軍刑求。凌虐手段包括懸吊整夜、肋骨打到斷裂、夾腫手指,再將他綁押繞街至民生綠園 (今湯德章紀念公園) 公開行刑。現場圍觀民眾驚恐落淚,國軍甚至不准家屬收屍,讓斷氣的湯德章在原地躺了 3 天。
(圖片來源:《二二八烈士湯德章故居搶救重建行動》集資頁面。)
致台灣人們:這是一段不能忽略的歷史
「湯德章的父親是日本派來台灣的警察、在 1915 年噍吧哖事件中遇害,而湯德章自己是在 1947 年二二八事件後被政府給殺害掉了,父子倆的血脈剛好跨越了台灣兩個不同的時代。」台南市文化資產保護協會理事長曾國棟認為,湯德章的職業生涯從考取警察、離開警界到當上律師開業,都流露出他想扭轉不公不義的決心:
當警界聽聞肇事逃逸者是權貴兒子而「不敢查辦」時,湯德章沒有放棄為受害者爭取賠償,甚至因為看到法院官官相護、判賠金額極低,覺得自己待在警界難以公正服務百姓,決定辭去警職投入法律學習。
當二二八期間國軍開始鎮壓行動,握有地方人脈的湯德章拒絕交出抗爭參與者名單,「他個人的犧牲保全了台南市民不受軍隊屠殺,包括當時台南工學院 (今成功大學) 的學生,很多年輕學子因為他而得以存活下來,在戰後台灣貢獻所學。」曾國棟強調,這次協會發起的湯德章故居集資計畫無論結果為何,至少已達到了宣傳效果,讓更多人知道「湯德章」是誰、為何世人不能忽略這個名字所牽繫的歷史。
「我們可以用湯德章的故事跟年輕人說:窮並不可恥,學歷也不一定很重要,不要放棄自己,要有自己的想法與道路。這個人的勇氣與正義感,也是值得我們去學習的。」台南市文化資產保護協會林璟璘話鋒一轉頗為無奈,「但這都是過去教科書不跟我們講的,都是靠民間來推動。」。
到目前為止,民間團體為此做了什麼、還能怎麼做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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