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因愛而立 1】疫起暖送上萬份物資包,「地表最強里長」方荷生的幸福行動學

by jie

(封面來源:書屋花甲X而立書店)
身為一個「人」,能夠幫到多少人?對「地表最強里長」方荷生而言,起身行動既是方法也是答案,那會領著人們看見身邊需求、茁壯彼此,在變化莫測的境遇裡持續前進。

鄰近和平醫院、亦為知名景點「南機場夜市」所在地的台北市中正區忠勤里,2003 年曾是 SARS 重災區;忠勤里里長方荷生記取當年慘痛經驗、建構社區關懷服務系統,直至 2021 年台灣本土爆發 COVID-19 疫情時,他已能臨危不亂、挽起衣袖為有需要的家戶送暖——從萬華到雙北,從雙北到全台灣。


(圖片來源:南機場樂活園地 facebook 粉絲專頁)
食物銀行抗疫情,台北屏東都能送
時間回到 2021 年 5 月 15 日那一天,台灣 COVID-19 單日新增確診多達 180 例,雙北也旋即進入三級警戒狀態。當晚,方荷生在 facebook 發起募集活動、號召社會大眾認捐愛心物資包幫助弱勢家庭,不到 3 天就成功達標 1,000 份;各界熱情湧入的善款,讓這份暖意得以加碼第二批、第三批、第四批⋯⋯,持續一個多月左右,送往全台各地的愛心物資包已累積上萬份。

疫情來得急猛,如何有效調度物資?原來,方里長同時也是公益組織「台灣食物銀行聯合會」的理事長,在台北、台中、高雄都有據點能迅速掌握各地需求輪廓,更與量販業者建立深厚的合作默契。

我們跟家樂福台北總公司買單、一次買好幾千份物資,再透過家樂福本身的系統,這些物資就可以直接從高雄、花蓮、台南、台中的分店出貨,馬上幫到當地的人。」方荷生受訪時分享,物資由各地量販店出貨到當地的食物銀行加以分裝,既能省下跨縣市長途運輸成本,更避開了防疫期間宅配訂單爆量、物流塞車的不確定性。

2021 年 6 月,屏東枋山遭 Delta 變種病毒入侵,方荷生也在第一時間動員當地食物銀行、協助屏東縣政府備好 900 份緊急物資包,讓村民們安心待在家、降低移動傳染風險。

方荷生指出,愛心物資包裡都是容易使用的生活品項,例如泡麵、罐頭、麥片、麵條和沖泡飲品;因應防疫考量,也放有洗沐用品、口罩、酒精、衛生紙等個人用品,單包份量至少能供應一個人一週所需。

「像我們這次很感謝聯合利華,為什麼?因為賣場有規定,他們在貨品保存期限前 3 個月左右就要下架這些貨品,避免漏了盤點讓顧客買到過期品。但其實這些被下架的洗髮乳、沐浴乳對我們來說都還是非常好用,放進物資包裡,有需要的家庭一下子就用完了。」即期物資得以如此流通,有賴於方里長深耕在地多年的經驗累積,「讓企業相信我們,願意把還在效期內的日用品施放給我們。」。


(圖片來源:
南機場樂活園地 facebook 粉絲專頁)

深耕南機場超過 20 年,哆啦 A 夢般的熱血里長
年過 60 歲的方荷生從小就在南機場長大,對於這個以低收入戶、獨居長者和身障者居多的老舊社區,早已情深難捨。自 1998 年當選忠勤里里長以來,方荷生關懷地方的行動不斷在進化:

他打造「南機場樂活園地」,為獨居老人規劃送餐、供餐與共餐食堂等服務方式,改變長輩三餐不繼的困境;他為社區學童開設課輔班、以圖書工作站推廣閱讀,更在 2013 年成立「臻佶祥」社會服務協會、開張「南機場幸福食物銀行」,讓居民能參與志工服務兌換點數,再以點數換取企業捐贈的慈善物資或即期品,滿足日常所需。在這個互助共好的系統裡,社區裡的「人」就是支持社區安穩運轉的動能,生而為人的基本需求與生存尊嚴,都需要被考量。

方荷生身上沒有百寶袋,卻像極了哆啦 A 夢。人人尊稱他「地表最強里長」,合作過的企業單位也知道,這位里長只要看見了里民的需要,就會傾力去做到。然而,即便是執行力極強、人脈廣闊又古道熱腸的方里長,也還是有不少被拒絕的經驗。

像獨居老人送餐服務,我從 90 年送到現在,我們社區還有好多不願意來吃餐的獨居老人呀!他覺得他可以、他不要被你服務,也不想跟其他長輩聚在一起。」好意不被接受,難道就要這樣放棄了嗎?方荷生轉念一想,他還是可以與鄰近的中正老人中心、華山基金會合作,將各機構原有的居家服務時數導入社區,讓其他角色來為這些長者提供協助。


(圖片來源:
南機場樂活園地 facebook 粉絲專頁)

搭起社區互助安全網,多關懷少遺憾
因為怎麼講,他們真的有需要啦!我沒有送便當給他,還有其他的團體可以去幫他,就是我來做中間的轉介,所以他發生任何狀況我都可以掌握,我可以幫他。」服務忠勤里 20 多年來,方荷生致力撐起一張密實堅韌的社區安全網,現有 200 多名關懷志工接力服務,透過 LINE 群組保持聯繫倘若有里民多日失聯、生病需就醫或發生任何緊急狀況,即便他無法立刻趕到現場,也有人能即時照應。

我有遇過獨居長輩是今天中午人還很好,隔天送便當去才發現,他已經在睡夢中安詳走了。這樣我們可以很快就知道、幫忙辦後事,而不再像 1、20 年前,有很多獨居長者在家走了,整個人爛掉、臭掉了都沒有人知道。」把需要幫助的人都當成自家人來照顧、盡己所能串起資源,這是方荷生多年來以身作則的「幸福行動學」——多一點關懷,也許就能少一點遺憾。

方里長放不下心的,還有來自高風險家庭的迷惘孩子。儘管南機場樂活園地設有中小學課後輔導班,也開設咖啡班、聘請講師助青少年學習一技之長,但不是所有家長都欣然同意,「孩子會覺得在學校已經被老師管、晚上來里長這裡又要被管一次,心生排斥以後,有些家長乾脆就不支持、不讓孩子過來。」方荷生嘆了口氣,「這個是我自己蠻挫折的啦!明明看到孩子就在街頭、明明知道他家裡有問題,他媽媽還是情願讓他在街頭。」。

方荷生試著將這份無奈化為更柔軟的可能,也曾媒合少女去美容院當學徒,或把多堂咖啡班課程濃縮為門檻較低的單堂「咖啡體驗課」,就是希望每一個浮沉不定的孩子,都有機會找到自己心之所向的座標。

「要不要來試試看?」若青少年咖啡班課程結束後,社區裡這些孩子有意投身餐飲工作,方荷生經營的「書屋花甲」咖啡廳便提供實習機會,讓孩子們實際應用所學技能,去面對各式各樣的客人。

(圖片來源:書屋花甲 facebook 粉絲專頁)
飛行少年學咖啡,也學習面對世界
方荷生的兒子方億傑,自高雄餐旅大學畢業後回到台北擔起「書屋花甲」店長一職,協助飛行少年們入店實習、考取咖啡證照。「飛行少年」一詞來自「非行少年」,原意指生家庭缺乏照顧功能、身處於高犯罪風險環境的少年。從「非行」到「飛行」,僅僅一字之差,蘊藏著不輕易放棄未來的寄望。

很多來這邊的孩子不太有自信心,所以書屋花甲這個地方,是透過學習咖啡來培養他們的自信心。」方億傑分享,店裡曾有一位內向寡言的少年夥伴,平常很少和家人互動,應對客人時也有些障礙。經過約一年時間的工作經驗累積,少年在這裡獲得被肯定的感覺,也越來越會主動找人聊天。

這些孩子就是需要得到一份安心感,當他能從工作中被肯定,就比較願意對你敞開心房,處理事情的表現也會比較好一點。」方億傑觀察,這份安心感來自勤於練習,「一般人去考咖啡證照,可能上完 36 小時的課就可以去考,但我們的孩子光是 14 分鐘的考試流程,他就要跑過至少 10 遍、20 遍,才能夠邊做邊介紹講解,讓老師與考官們知道這杯咖啡要怎麼做。」方億傑看在眼裡感動的是,這些孩子平常在學校不愛讀書,卻願意為了學會做一杯咖啡,反覆練習同一套流程 10 遍、20 遍,認真練寫筆試題目、記下多種材料的比例。

其實對我來講,他們會不會成為很厲害的咖啡師,或者是很會服務的人?我覺得這都是其次。」書屋花甲參與了飛行少年的一部份人生,方億傑看重這段過程累積的養分,「因為對這些孩子來說,這是他們的第一份工作,他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在這邊。所以我覺得這份工作,能讓他們感受一下職場——不管是對人的態度或處事的邏輯,都是需要培養的。」他補充道。

人與人的生命故事未完待續,而人與食物之間的關係,也在書屋花甲這個空間裡,有了轉變的契機⋯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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